close
2008/10/24 日 於烏雲蔽日解召
從連絡官手中接下解召的証明,不禁納悶怎沒有像那個回役兵學長一樣,有護貝
的証書?背後還有合格証明諸如地形構工、機械訓練、實彈射擊等等?學長說他也不
知道。後來我想想就算了,問了連絡官我們明年會再來嗎?他說後年。因為三年兩訓
。其實這四天演得很輕鬆不像新兵一樣很擔心又很苦。睡很多(汗顏…)又有錢可領
還有三餐可以吃。我並不排斥再來一次教召之類的,當然沒有像遇上演習那樣累也沒
有像其他縣市的一樣天天晚上看電影。一出營門就問坐車多少,看憲兵也不太攔,
心想他可能知道這一攔下去就是沒完沒了吧,整個後備旅的某一個營就有近千人,
要攔到幾時?不過憲兵在指揮交通,感覺也沒什麼在理。闖紅燈的照闖,我想他可能
是在扮演無奈的標本角色吧?
回想這幾天真是驚奇連連,不但我們的上課助教工兵士教步槍,神奇的是竟是
鼎鼎有名的魔戒同人漫畫作者,筆名人蛇丸。他上課很幽默,感覺懂得很多,為這
四天煩悶的戲劇課程帶來爆笑聲。可惜忘了留下他的部落格和電子郵件,感覺他多
才多藝、當班長實在太可惜了。
是龍蛇雜處卻也是臥虎藏龍,可以責怪流氓氣息也可以欣賞草根性的鄉土性格
,看到大地男兒的真性情,是口不遮掩卻也是不做作,是開玩笑、不正經也是幽默
風趣。有聲稱是藥劑師的學長(當然,我是不懂他是在賣什麼啦,哈哈哈),也是辦
桌的學長聲音洪亮、中氣十足,也有全身龍鳳飛翔的學長,也有講解包紮三角巾比
助教還專業的學長,也有性情平易近人的回役兵,也有36歲,今年年底就可以除役
的學長。也有一貫道卻做遊戲美術的學長。也有工程師的、做板金的學長。好聲好
氣的協訓軍官、低聲下氣的義務役助教、客客氣氣的同為召員的幹部。大家配合演
出四天上課的戲碼,做完打靶的大戲,可以埋怨造假文化也可以觀照自己的心性流
轉和情緒的起伏,要站在怎樣的視角?怎樣的立場?怎樣的態度?怎樣的解讀?怎
樣的詮釋?內觀自己,同樣一件事,每個人的看法不同,是悲是喜,是憂是歡,是
怒是厭,選擇在自己。

第一天晚上昏昏欲睡,早早八點多就睡,可能是內在調適,加上熱到一直流汗
,洗完澡又等於沒洗。第二天好一點。第三天精神好很多。透過短暫的失去自由,
更可以反映自己內心的自由,比照平時的不以為易,更加珍惜那在外面世界的時光,
也許一直在幸福之中不知幸福為何物,一直在陽光中不感到陽光。將形形色色的有情
個體與各行各業的身心靈複合體集中到一個限定場域,彷彿看見未知的自己、可能的
自己、過去的自己、未來的自己、對照的自己、相反的自己、轉世的自己、鏡射的自己
,別人都是一面鏡子,很好的鏡子,在鏡子之前,我們永遠只能看到自己不能看到別人
,因為鏡前是自己。

出門到火車站有不是計程車卻招攬生意的不同價司機,也有不肯殺價的計程車司機。
有延訓的弟兄,也有核免、驗退的弟兄,有買檳榔被抓到的弟兄,也有失眠的弟兄,有
轉診的弟兄,也有偷偷去營站被抓到的弟兄,套用指揮官的一句話:「弟兄們都很可愛」
餐廳,真是大開眼界,想起新訓時的有模有樣,見到此時不理台上仍在指揮慶生就
開動真叫我捏一把冷汗,我知道我在起判斷心,但回想過去對照當下,真的覺得現在的
自己好幸福。後來吃素的我至今己二年了,吃素的菜色還不錯,雖然常常不夠,還有其
他的學長偶爾來夾一下……。但我會把早餐的饅頭拿來當點心,反正倒掉也是倒掉,我
一直在想那些不吃的東西如果可以分給需要的人該有多好?如果弟兄不吃的食物不要全
倒掉,能吃的分給街友或遊民、拾荒者、貧窮者等,有多好?是的,法律、經濟、規定
、行政等程序要顧,可是我總想,真的是資源不足嗎?還是沒有平均分享?如果我們認
清我們是一體,如果我們可以停止傷害彼此和互相對立,如果我們可以分享出去,這不
是真正的世界大同、和平國度嗎?我送出這個心願,我心中默默的希望並具真誠的相信
這一天一定會倒來,在那不久的將來。

協訓軍官也很辛苦,該說是無奈呢?還是在培養情緒智商?如果說扮黑臉很好管部
隊,那麼要扮白臉不能得罪這些暫時演出四天戲碼的老百姓又要完成上級交待的任務。
我不能不說這是一門藝術,真的是一種美學,親眼看著上尉連絡官親自---親自---親自
在水溝撿垃圾,我簡直目瞪口呆呀!是為五斗米折腰呢?還是讓我們見証精實與負責?
事件沒有好壞,只有詮釋。我可以選擇責怪二百多人的不配合演出,也可以看見原來
一個高階軍官可以放下身段以身作則的榜樣。我知道,當分配下去打掃時,我們的班隊
沒有人在掃,如果我一個人跑去掃,表面上是符合命令,但卻突顯出其他教召弟兄的懶
惰與逃避,我可以說自己同流合污也可以說和光同塵,如果是剛下部隊的我或許會憤世
嫉俗或自以為傲或怨天尤人,但經過這些日子以來,我看見我自以為是和以為和別人不
一樣的地方,借由這個事件我觀察到我的脾氣變化與心性的流轉,我可以選擇自責或責
他,也可以如實的觀照,就只是看著這件事情的發生,然後思考經由這外在實相反映出
我的內心何種變化與內在實相的產生?還是有人在做,無疑的也還是有人不做,而這是
世界的縮影,更是我自己的內心投射,當我以為我很勤勞時,正是隔開了我和他人不一
樣的地方,一個嚴以律己的人不可能寬以待人,因為用嚴格的眼光看待他人,會以為自
己沒有他人身上的缺點,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判斷,一直要自己覺察到一切都是自己,才
會體驗世間生相是自己創造的實相,是自己不願接受的那面向一直跳出來製造成外在戲
碼。借由對照組的回顧過去,恍然大悟自己多幸福,不必再擔心老兵坐著不動出一張嘴
而自己累得要死,不必擔心拿捏過與不及,不必煩惱身心負荷,不必再倒數五六百天!
那麼,經由國家的三年二訓、八年四次教召原則,會不會提醒我們不知的幸福?坐在板
凳上,深知四天一定會過去,看著營區的天空、少數的星星,很平靜的感覺,覺察自己
下餐廳,進餐廳,不用「親愛精誠」、不用板凳坐三分之一、不用戰戰競競、不用食不
知味,總有種很寧靜的恩寵感。看著搞笑般的洗碗洗餐盤,體驗國軍從胃培養鋼鐵般的
耐力,有種荒唐的幽默。在有人不洗、有人一進餐廳就倒掉衝去福利社、有人批評菜色
、有人先開動,像是上演大雜燴的喜劇。新訓時、下部隊時、待退時從沒想像會有這種
情景,現在站在後備軍人的視角來看待這一切,盡量不帶有色眼光、不偏見、不批判的
話,心中滿是感激與知足,原來現在就是幸福,真的很幸福。

破舊的營舍配上混亂的廁所與雜亂的垃圾桶,遠處正在新建的後訓中心,還有傳說
有內情的新建工程,走出營門的途中遇見背1500西西水的新兵,除了祝福還是祝福,遲
早會有那麼一天他們也會像我現在看著他們並祝福他們一樣祝福下一批人。如果我們都
是來演出人生大戲,有些人演倒數一年的戲,有人演至36歲除役,有人演職業軍人,那
麼我們是否可以外表嚴肅,內心輕鬆?當初的自己不知,那現在可否傳送這能量給過去
的自己?而那些學弟們、待役的役男們不就是過去的自己嗎?他們是否有感到他們的未
來自己也正在默默的支持與鼓勵著他們走下去?入戲太深的話,會覺得長官很爛、制度
很差、環境很糟,不如轉換視角、改變心態,一念之轉,一念天堂。

而我知道,這次抽到是有其意義的,讓我見識到盡管自己抱持和平主義、不願殺人
、發願吃素、討厭武器、覺得老是以中共為敵很無聊,卻可以學習如何在最黑暗的地方
看見人性的光明面,在最絕望的地方看見希望。聽到回役兵的學長,1917T的他在金門
因為學長的欺負而一天站六小時哨連三天,申訴沒用而被叫出來操香蕉船、伏地挺身,
反應給家人知道就關禁閉之下,動手了…。判軍法、回本島、重新分發彷彿是唯一的路
,事實的真相我不知道,有時侯我會很希望這是開玩笑或是天方夜譚,但我心裡深處很
明白,有更多的隱藏的黑數與隱忍下的受害者,當然,就終極的實相來說沒有別人!沒
有所謂的加害者與受害者!對應那冰山一角的戲劇性般事件,是不是可以反照愈來愈人
性化的制度?縱然反對與諷刺之聲浪也存在,可是不可否認的是,回首過往,是否能放
下?能寬恕?能感激不是那些配角的演出,不會有今天的自己,仍平靜的走路也是種幸
福,能安心的呼吸就是快樂,當下就是天堂。當然,自動化部隊,亂七八糟講話隊形、
散步般集合、超自由的排隊,可以大嘆軍律不在也可以替後備長官可惜,但也可以看到
老學長的可愛、社會的小型縮影、挑戰紀律又不致太過火的孩子氣,借由貼標籤的過程
,我究竟可以抱持怎樣的心態呢?在心裡是否很佩服他們敢?或是看到情緒智商與帶隊
技術、人情世故與自我調適的平衡?當我在批判任何人時,豈不是在責怪自己的一個可
能面向或是自以為清高?四海一家、萬物一體、一切即一的話,那每個人豈非自己的影
子呢?我微笑以對。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胡愛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