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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人岸 北港溪漲水有作

北港溪邊新水生。嘈嘈虛枕聽分明。無端震耳來淜湃。似向人間訴不平。

必北港溪的水漲之聲是用震耳淜湃在向人們訴說著不平吧?詩人這麼寫著,讀者也就這麼猜著。但僅此於這樣的解讀嗎?在這字面上是誰向誰哭喊著不平?是溪?但這假想的提出者是誰?是人呀!是人們將自已的內心投射放到無辜的北港溪上,若說大海無情、惡水無義,那麼是誰強加意義與情感於山川大地之上?是人們呀!這不平不義的事震耳欲聾,但在這一漲一退之間,人在岸之際,觀看這一切,詩人的感觸帶給數十年後的人們,不單單只是溪水的變化與流域的變遷,而是千百年來這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能除一切苦的真實不虛,床邊的異夢與現實中面對山山水水的來來去去之無奈,路見不平有誰能拔刀相助?天可憐見的是這潮來潮往裡看不透的是人?是岸?是曾經?是新生?忍耐著答案的出現,溪水問人,人問天,天無語。無端來由的是惡山惡水的無聲嘆息或強而有力的大自然見證?還是這震耳淜湃反應的是人內心的心海奔騰?

曾人岸用簡單淺白的「新水生」、「聽分明」、「訴不平」道出「北港溪漲」的有感而發,他的「似向人間訴不平」用一「似」字像是疑問句卻又寫好了答案的肯定句,表面上已經寫好了句點卻是留下韻味無窮的「是這樣子的嗎?」「真的是這樣子的嗎?」的潛台詞,沒有說出來的口白,沒有寫出來的暗語。是誰在聽?又是誰說分明?是誰生誰起?誰落誰漲?誰在訴?誰在起事端?,如枕夢之幻,如大夢初醒,如巨濤大浪,如無事生波,如不公不平,如新生舊亡,如那響徹天際的無聲之聲,說得是什麼?聽到的又是什麼?此題無解也無限解。

曾有這麼樣一個人,跟你跟我做過的事一樣聽風觀潮,看海賞溪。他聽見的是百年前的含怨呢?或是預先聽見了百年後的心情風暴?這個不平的來源真的是溪水暴漲嗎?還是詩人在反問我們?他也在尋找解答,一個能解釋自古至今的永恒善解,為什麼如此?而
這提問的背後,有沒有一個天之語、一道水之言、一針見血式的終極良方從來不是最後的終點站。這個發問,這個發現,這個發起的哲思與驚嘆,就是人活著的證明。立於岸上之人,看著詩興詩沒之人,被大自然的水勢山況折服之人,還有數以億計為了生活、為了無法得到的答案而展開航程的人,也像曾氏一樣,提出了自已的解答或是疑問。

如此看來,問問題的本身或許就是最好的解答,光是注意到「有不平」的這個現象恐怕就是大自然能給的最好教材,那震耳之聲不是天然的水聲也不是幻聽幻覺是出自於靈魂深處被忽略、漠視的隻手之聲。這個「隻手」無法拍掌,不能合掌,沒法出聲的聲音還是出來了,而且比水聲、浪聲、海聲還要大聲,比雷聲、風聲、雨聲還要驚人,那是那裡來的?那是為何而來的?是人生千百年的苦嘆苦旅,是人生在世不得不追求的反問反思。

北港溪的溪水,訴說的真的是不平嗎?這個不平之鳴,轟轟隆隆的悲情之聲,讓投身惡水之人以身獻道,讓隔岸觀火、立岸觀溪之人,以詩問道。他們用詩來求道,以文探道,企圖在這個風平浪靜的另一個極端找到可以讓聲音消失的方法,那吵雜的、煩惱的、警告的聲響。那在警示些什麼?驚嘆些什麼?這個疑問從幾千年前就有人提出,幾千年後也有人持續問著,這個聲音真的是從外在而來的嗎?外界的天然之聲就是這撼動人心的來源嗎?恐怕不是的,是內在的溪流暴發了!

生命底層的那一條北港溪經由外在自然現象的演示,代替人們沒有覺察或是雖發現卻又很快遺忘的「天問」,這個向上尋找、向外追道的渡河之旅,是一個兩難困境。眼前如此水位如何渡之?
當下這個水況如何克服?那揮之不去的嘈嘈聲真有止息的一天嗎?在這岸和那岸的交接處是一個永遠沒有交集的平行線呢?或是皆出同源?也終回歸同一個地方?至此,恍然一悟的是不管過程如何,來源與歸處都已寫好,這個去處與回處早就註定,那聲生、聲滅就如潮起、潮落,更如人生、人亡一樣,來去之間,黑白之際,陰陽之隔,天地之別,是非之異,人我之分,高低之差,全是生命溪河的必經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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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愛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